肉末血球

作者:张崇文 发布时间:2017-04-21   来源:电力网

  菜行里卖的有开水焯过的猪肝色的猪血,有鲜红色的猪血,两种凝固成条状的血块溶解了嫩肉粉,才不会散成末、碎成颗,买回家弄成汤菜、火锅菜,一点不硬、不柴。牙齿咀嚼出它的细嫩、顺滑,在舌头的蜷缩中顺畅地吞进了喉咙,这就是经常做菜吃的血豆腐。

  还能买到到火坑(塘)上的木炕炕过,到岩缸里用冷开水泡过,上圆、下扁的血粑粑。不是猪肝色、更不是鲜红色,已经深得黑不溜秋,比木炭、煤炭的颜色稍微浅了一点......切片和辣椒、生姜、大蒜苗爆炒,切丝和胡萝卜、冬笋丝爆炒,乱真成瘦肉片、瘦肉丝。

  炒的五花肉片里和了血粑粑片、酸辣椒,有油水的光,有酸辣的味,有花椒的麻、香,绵柔、柔软中吃得带劲。和腊肉片一起炒,再放点甜酒、麻辣酱,吃到血豆腐和瘦腊肉的味道混淆了,只要好吃,不要分得太明白、太清楚,感到口感舒服,那才是家乡的味道。

  听母亲说我幺嘎嘎(外婆)家每年杀年猪,提前把白酒打回家,把焙糟的花椒用擂钵捣成粉,推一厢豆腐,从坛子里撮一碗晒干的洋芋粉,到先杀年猪的亲朋好友家买三斤五花肉,清洗干净剔了肉皮,再垛成肉末。烧的一大锅水要开了,请的屠夫来了,幺嘎公(外公)从猪圈里赶出肥猪,喊的帮忙的几个人把肥猪拖到蹬板上,幺嘎嘎端来盆子,屠夫拿起杀猪刀从猪脖子刺进去,挣扎、弹动的肥猪发出“啛呖”的叫声,等屠夫抽出杀猪刀,幺嘎嘎把盆子伸过去,接住快速涌出的猪血。猪血流完了,盆子接满了,幺嘎嘎端起盆子进了灶屋。那些准备好的配料都装到一个大端盆里,幺嘎嘎把热猪血倒进去,再放半斤盐,倒一斤白酒,洗了手后倒大端盆里快速搅拌均匀,让猪血把配料浸透、染红。豆腐、肉末、洋芋粉散开了,没成坨坨,没起子子,让盐和花椒粉都被幺嘎嘎的一双手拌成了一盆绯红色的血糊糊。

  我的幺嘎嘎把大端盆端到后面的走廊放下来,幺嘎公昨天摆了板凳,架了木板,上面铺了清洗干净的芭蕉叶。幺嘎嘎用双手到大端盆里抓起血糊糊,轻轻地旋动、转动、抖动,在放到芭蕉叶上,缺口了补圆、裂口了刮圆、开口了抹圆,不能高过尖尖,不能翘过尖尖,要揉捏好、修整好,不能大一个、小一个,做得一样大,摆得横看、竖看成一条线。我的幺嘎嘎做这种湿匝匝的血球非常理手,她晓得豆腐里面的水分要多压出来一些,倒的白酒不能过量,稀了成不了糊,成了流动的浆,一双手抓不起来,也捏不成型,就是摆到了芭蕉叶上,会慢慢地蹦踏、垮踏,从木板上流到走廊上,也就白忙活了。幺嘎嘎晓得配肉末、洋芋粉的比例,花椒粉不能过多,要保持猪血、猪肉和豆腐的原味,盐不能放得太重,淡淡的盐味才合口,咸了、咸得有点苦了,把原有的味道遮盖了,就不好吃,像吃的一个个“盐疙瘩......”

  幺嘎嘎把血糊糊都做成了血球摆到芭蕉叶上,才到上面横竖几根竹子,取来纱布罩到上面,用木条上下压紧,不让风吹飘、吹动、吹脱,飞来的鸟儿啄不到,让风把阳光的温度从纱布上吹进去。芭蕉叶上的一个个血球蒸发出里面的水分,慢慢地越凝越紧,体积渐渐缩小,绯红的猪血一天天变暗、变深,变成了猪肝色。一个星期后,揭走纱布,取了竹子,眼前的血球定型了,用手拍得、捏得、敲得,容易从芭蕉叶上取脱。我的幺嘎嘎把它们捡来放到簝箕里,端进堂屋,摆好高凳子站上去,幺嘎公到下面递,幺嘎嘎到上面接,一个个血球码到了木炕上,隔火坑、柴灶三米多高,不会被火苗熛到,灶孔里、火坑里的柴火烟子飘到上面,会把血球熏得更干,熏成黑色,吸收的柴火烟子味就是我们常说的腊味。做的腊肉、腊肠、腊肚、腊鱼、腊鸡、腊鸭、腊兔,是这样熏制,血球被柴火烟子熏了才有好吃的滋味。

  幺嘎嘎做几次端来血球,最后那一簝箕只放了一半,留的一半给我们这些亲戚每家递了几个。母亲弄夜饭到锅子里蒸熟,切成片摆到盘子里,再拌了一碗麻辣汤汁。吃饭时舀点汤汁到碟子里,夹一块血球片蘸了再吃,那软、那嫩、那脆、那绵、那香的麻辣味都在咀嚼中感受到了。可能是肉末、豆腐让它才有细柔的味,白酒去了腥,花椒加了香,洋芋粉添了嫩,还有盐的作用,才有血球该有的味。我的幺嘎嘎太能干了,她做的血球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血粑粑,她一直喊的血球,我们习惯她的喊法......她额外配了食材、佐料,没嫌过麻烦,没少过程序、步骤,幺嘎公只帮外围的忙,具体的事还是她亲手做出来。花了那么多的时间,做了那么多的工序,专心、认真到那种程度,弄熟的血球片哪能不好吃。母亲后来跟幺嘎嘎学做几次,按照她传授的经验,做的血球烹调后也好吃,幺嘎嘎全都教了,没留一手。

  现在我还在想,已经去世多年的幺嘎嘎仍常常被人提起,说她做的血球搭配的食材有太多的讲究。里面不和肉末、洋芋粉,和几块白豆腐就行了,她说有了肉末味道才全,有了洋芋粉口感才嫩。她不是做给她一家人吃,亲朋好友和一条街的街邻都会吃到美味。尤其炕腊的血球取下来用刷把清洗干净,用冷开水泡到坛子里,每天换一次水,能保管到春末。别看腊血球外面很黑,用菜刀切开,里面一点不黑,和瘦肉、猪肝的颜色一致,和辣椒炒、和回锅肉炒、和新鲜的猪大肠做炉子菜,再和点酸姜、花椒、大蒜苗,觉得像吃肉,确实是在吃肉,尽管看不见肉末、豆腐,它们凝固到一起,形成了另外一种食材,再经过烹饪,吃了后才感到是种美味。这种血球是幺嘎嘎在以前的那种做法上进行了改良,里面的内容变得更丰富,一点不保守的她,让我的母亲在她的指导下,也能做出滋味一点没有改变的血球。

  回忆很甜蜜,其中有许多让我难以忘怀的故事。我的母亲都去世了二十年,我再没吃到那种幺嘎嘎滋味的血球。现在哪有廊场喂猪,就是吃“刨汤”的习惯也只是乡里热闹的场面,很少到县城重现。有同学请,往乡里走一趟,我还能吃到猪血和豆腐、青菜做的汤菜。

  如今的乡里人一年要杀两次肥猪,一次在家里办的红白喜事,一次在过年之前,他们都不会浪费猪血,会用它做个美味菜摆到宴席桌上,让前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在吃猪血做的菜肴时,不会忘记当年生活紧张的年代,过年杀年猪时把猪血当的好菜、荤菜、爽口菜。

  记得往天的做好的灰豆腐吃完了,刚做的还没干好,母亲会从坛子里抓个血球,洗了划一半,再切成颗颗,到油锅里炸泡、炸酥、炸香,再炒点阴苞谷、阴米子,打锅油茶汤,舀到碗里,泡了阴苞谷、阴米子,再泡点血球泡,一边喝汤,一边咀嚼,满嘴巴都喷喷香。

      关键词:区块链, 湖北省来凤县供电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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